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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回首,盡是靠之…… (3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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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沖他展顏一笑,連翹臉上的表情很淡定,語氣很認真。

“不好意思,我還有點急事兒,改天再聚啊,再見!”

說完這話,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,強迫自己從他身上拉回了視線,飛快地與他側身而過,頭也不回地往前走。

再見?!

邢爺仰天一望,六年的時間,就換了她一句‘再見’?

冷峻的面色被狂亂的怒火覆蓋,從初見時的欣喜若狂,到僵持的暗淡,再到現在的憤怒,他覺得自己快被這女人給折騰死了。

可是,不管怎麽說,他怎麽可能再讓她消失?

來之前他就在心裏發過誓,不管她心裏是不是還在怨著他,恨著他,他也永遠都不可能再讓他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逃掉,哪怕是用綁的,也得弄回去。

她還想跑?還想逃?

“狗東西,連翹!”

耳邊一聲暴喝,緊接著,連翹還沒回反應過來,身後的腳步聲就竄了上來,而他的怒火更是如同降落在大草原上的天火,帶著濃濃的慍怒往她耳朵裏鉆。

“你他媽給我站住!”

“嗯?你還有事兒吩咐?”

她的冷淡,將邢爺心裏那些枯萎了六年的荒草點著了,怒火燃成了燎原之勢,他忍無可忍,直接將面前沒有表情的女人往自個兒懷裏一帶,猛地抽出早就準備好的手銬,拽住了她的手腕——

‘哢嚓’一聲。

連翹怔楞一下,愕然了。

竟然給他上手銬?

更不可思議地是,他把手銬的另一端,銬在他自己的手腕上。

他瘋了?!

深呼吸一口氣兒,她淡淡地擡頭望向他,只見男人冷峻剛毅的臉龐上,那雙黑眸裏滲透出來的冷冽和威嚴真是做不得假的。

他很生氣!

這讓她身上的汗毛都忍不住豎了起來,一陣一陣發寒,六年光陰,他身上的殺氣似乎更重了,渾身都散發著冰寒,而那挺拔的身姿也永遠都是那麽不可一世的冷酷。

他,萬裏的冰川,一冰凍,即是萬丈。

緩了緩心緒,她勾著唇笑了,淺淺的,淡淡地,“邢烈火,我沒有犯法吧?請問你,這是什麽意思?”

灼熱的目光望進她的眼睛,他狠狠一咬牙,覺得自己的神經很快就要爆裂開來了,她完全當他是個陌生人,甚至把他倆的過去當成不存在的討厭樣子,將他的憤怒挑了起來,又壓下去,壓下去幾秒,又挑了起來——

這小女人,還是那麽能折騰人啊!

“連翹,逃妻和逃兵,都夠你喝一壺的,你選哪樣?”

“對不起,我聽不懂你的話。”

“固執,還是沒變!”

“叔叔……”話音剛落,在她的身後突然竄出來一個天真可愛的精靈小丫頭,眨著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他,奶聲奶氣問得無辜:“你為什麽要抓我媽咪?”

媽咪?!瞧著那個跟連翹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小模樣兒,他估摸了一下小家夥兒的年齡,心裏一陣狂喜,難道這是他倆的女兒?

忍不住愛憐地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,他冷厲的臉色柔和了不少。

“小丫頭,你幾歲?”

“四歲。”

伸出四個白嫩嫩的小手指比劃著,三七笑得特別的甜,那眨巴著的水瞳滿是真誠。

好吧!

本來她是不想這麽跟親爹見面禮的,可是誰讓他欺負她媽咪?作為一個擁有天才智慧的小腹黑,她怎麽能讓他在她娘倆兒頭上耀武揚威?

嘿嘿,老爹,等著看我七十二變吧!

眉目凝冷,邢烈火心裏頓時窒住了,楞在當場——

四歲?!她走了六年!

他猛地一轉眸,冷冷地望著連翹,可是,她卻微笑著回望他,彼此是在衡量,審視,窺探。

六年,多麽漫長的日子,有什麽事兒是不會發生的?

他的心,沈入了谷底。

……

正在這時,不遠處拖著行李箱過來的艾擎眉尖微蹙,連翹被迫停滯的身影看得他特別的心疼,可是她那難掩異樣的視線還是跟那個男人的目光交織在了一起。

停頓了幾秒,他唇角牽出了一絲微笑,緩緩地走了他們身邊,不解地淺笑著望向邢烈火。

“這位先生,麻煩你放開她。”

邢烈火身子猛地僵住,望著他那明顯維護的樣子,心裏更是沈得沒邊兒了,使勁兒將連翹的身體往懷裏帶了帶,挑釁地直視過去。

“憑什麽?”

嘖嘖精彩!這段兒瞧得旁邊的小矮人連三七小朋友心裏暗笑不已,在火上澆油和在火中添柴這兩件事兒都是她最喜歡做的。

於是……

看了一眼老媽手腕上的手銬,看了一眼老爹幾欲抓狂的俊臉,再看了一眼可憐的愛叔強做的鎮定,然後,穿著蓬蓬裙的小淑女輕咳了一聲兒,幽幽地嘆道。

“你們這是幹嘛呢,這兒人這麽多,我這麽小,都不怕我被壞人抱走了啊?”

她的話很管用,馬上拉回了三個大人的視線。

“來,媽媽抱!”連翹俯身下去要抱女兒,奈何手銬的另一端在黑著臉的男人手裏,她有些無奈地望他,神情平淡地像看一個陌生人,帶著淡淡的請求的神情,更是不像是她以往那種倔強。

“請你放開我好嗎?我要抱我的女兒。”

“休想!”邢爺咬牙切齒!

三七搖了搖頭,老爹啊,你狠啊!不讓老媽抱我,你的日子慘了!

無視他的怒火,三七小朋友拂了拂裙擺,笑著向艾擎伸出了雙手,“算了吧,我更喜歡美男爸爸抱我,美男爸爸嘎嘎香……”

爸爸?!

三個人的心裏都抽了。

微楞之後,艾擎回過神來,目光滿是寵溺的捏了捏她的小臉兒,一只手就將小丫頭抱到了懷裏,隨便把手裏行李箱的拉桿遞給了連翹,那動作熟悉自然得任誰都能看出來人家是一家三口。

多和諧的一家啊!

邢爺滿眼痛楚,心被狠狠的刺傷了!

而小三七更是毫不客氣地抱緊了艾擎的脖子瞎搖晃了幾次後,一個甜蜜蜜的吻就落到了他的臉上,特別得意的說。

“唉,還是我的美男爸爸香,其它叔叔都是臭叔叔!”

“哈,真乖。”艾擎忍俊不禁,嘴就湊到她臉上吧唧了一口。

這個小丫頭的頑皮他可是比誰都清楚,很明顯是想給她爸爸一個下馬威。

而他,也樂得配合。

不管是出於是什麽目的,如果邢烈火做不到尊重,他都得維護她們母女——

連翹當然也知道自個兒女兒耍的什麽鬼心眼兒,一直以來她對這個心智特別早熟又特別懂事的女兒,總是特別地無奈。

“三七!”淺淺的歪了歪唇,她瞪了女兒一眼,暗示她別玩得太過分了。

“看我的吧,老媽!”沖媽媽眨巴了一下眼睛,小丫頭反而鬧騰得特別的歡實了,在艾擎的臂彎裏上竄下跳跟著猴子似的。

而艾擎向來對這個小丫頭寵得沒邊兒,那臉上的表情,那疼惜的眼神,那互動時的感動流露,活脫脫就是一個憐愛女兒的慈父形象。

一家三口,一家三口……

這一幕,讓邢烈火抓狂得簡直要發瘋了。

心裏仿佛被最烈性的炸藥給轟過一遍似的,他雙眼裏滿是赤紅的顏色,那種椎心刺骨般的痛楚瞬間便蔓延到了身體的四肢百駭,他們的幸福,他們的相處,讓他情何以堪?

他的女人,他的媳婦兒,怎麽六年後,成了別人的妻子,別人孩子的媽?

可笑!真他媽可笑!

心裏頓時泛起一種類同於動物般的哀鳴,更像一只領地被人占領之後的雄性生物一般,他狠狠攥緊了拳頭,想想又放了開,冷冷的指著艾擎問連翹。

“告訴我,他是誰?”

連翹一楞,看到他眼睛裏明顯的刺痛,心裏一片荒涼,也跟著痛了起來,可是褪去了血色的唇動了動,卻不知道該怎麽說。

他的傷痛她看見了,他的悲傷她也看見了。

可是,她能怎麽說呢?也許,讓他誤會了更好吧!恨她更好吧!恨了也就忘了!忘了也就不會再痛苦了!

承認?!然而想好的話還是沒法兒出口,她怕傷害他。

一顆心怦怦地跳得很快,望著他的臉,很多很多的記憶就開始不斷地往腦子裏鉆,美好的,美好的,還是美好的,竟然通通都是美好的。

半晌,她無言以對。

望了一眼她紅得像兔子似的眼睛,艾擎笑了笑,將懷裏的小三七擡了擡,從兜裏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,很斯文地笑著。

“不好意思,我是她的丈夫,慕天集團,秦慕天,請多指教!”

丈夫!?他是丈夫,那自己是什麽?

鐵青著臉的邢烈火沒有接名片,甚至一眼都沒有看他,只是猛地指鉗住連翹的肩膀,冷刺似的視線直直地盯著她,語氣森冷地問。

“連翹,告訴他,我是誰?”

“……”心裏悲傷泛濫,連翹說不出來。

“說,我他媽是你的誰?”

連翹被他狂燥的語氣嚇了一跳,情感告訴她,不要讓他難過了,可是理智卻告訴她,長痛不如短痛,既然早晚都是痛,了結了也好。

幾秒後,與自己強烈的一番拉鋸戰後,她終於鎮定了神色,淡淡地望著他,一字一字的從唇裏溢出兩個淡然的字眼兒來。

“前夫!”

“前夫?!連翹,你好樣兒的!”

被她的話給刺激得不行了的邢爺,這時候什麽狗屁的道理都不想要了,那被怒火給燃燒過的腦子裏理智全無。赤紅得像頭猛獸似的的目光直直的掃向艾擎,那拳頭揚了又揚,他真的很想往他那張優雅的臉上砸過去。

他媽的,竟然敢動他的女人!

可是,他懷裏的小姑娘那張天真爛漫的笑臉,又讓他不敢下手,他怕傷到了孩子。

目光如同淬火,可是語氣卻冰冽如冰,他冷冷地凝視著艾擎。

“放她下來!”

好玩!

艾擎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,“老實說,這位領導,是領導吧?呵呵,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幼稚可笑麽?扣了我的妻子,還命令我放下自己的女兒,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觸犯了法律?我們是歸國的M籍華人,你沒有權利扣留我們!”

冷冷地睨著他,邢烈火森冷的臉上全是冰渣,“我讓你放她下來!”

這一幕,落到連三七烏黑的大眼睛裏,她折騰得更起勁兒了,特別可愛的沖連翹做了個鬼臉,然後她咧著小嘴巴望向臉上快下冰暴的親爹,嘻嘻直笑。

“嘿,叔叔,對於你的嫉妒本公主真的很同情,但是,我請你現在,立刻,馬上放了我媽咪,這樣我可以考慮原不原諒你,要是再晚一分鐘,你就得倒大黴了!”

“三七!”嘴角狠狠一抽,連翹瞪了女兒一眼,對女兒說話的方式和異於常人的思維總是接不上線兒。

然而,看到受傷的男人,她的心痛得一點兒也不比他少。

嘆息著,她認真的望著滿眼傷痛的他。

“邢烈火,都過去六年了,咱們過去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,現在請你放手,要不然我就報警了。”

“報警?”心臟抽痛著,邢烈火來這兒之前醞釀了一晚上的話,想告訴她的那些思念,竟然半句都說不出來,完全被活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裏。

他覺得,自己像個大傻叉!

嘴唇哆嗦一下,他出口的話冷得駭人。

“六年前你就應該很清楚,報警對我有沒有用,老實點兒跟我走,還能少吃點兒苦頭!”

六年前?

呵呵,是啊,六年前她也是那麽莫名其妙就被他給綁了回去……

淡然一笑,她直視著他的眼睛:“六年的時間,你都晉到少將了,難道還沒有懂得要尊重別人麽?”

邢爺仔細盯著她那一張一合的嘴,發現它還是那麽的好看,任何時候都讓他有咬一口的沖動,可是為什麽說出來的話卻能像尖刀似的刺痛著他的心臟?

這一刻,他真的很恨,很不得把她拆解了,連皮帶肉的吞進自個兒的肚子裏,誰也不能覷覦。

腦子裏的狂躁一點點加劇,他的怒火在看到他們一家三口那種和睦的時候迅速將理智焚燒殆盡,那雙充了血的眼睛全是殺氣。

“連翹,你真他媽狠心!”

老實說,他真的恨不得要了他們的命,一個不留!

可是再多的恨意,也不及想把她帶回去好好呵護的渴望來得強烈……

邢烈火,原來你也會犯賤啊!現在她哪怕說要他的命,他也能義無反顧,就是放了她這點兒,他做不到!

她是別人的妻子?!有什麽關系?

她是別人孩子的媽?!又有什麽關系?多養一個孩子罷了,他又不是養不起。

——這就是他目前腦子裏,很傻很犯賤的想法。

管他媽那麽多,反正他只知道這是他的老婆,那些都被她刻在骨頭縫裏的東西,想讓他一點一點的挖出來埋葬掉,怎麽可能?那可都是連著心肝帶著肉的,稍一拉扯便會是血淋淋的傷口。

此時,機場大廳的門口,還是人來人往,他們的劍拔弩張很快便吸引了一些人的註意,行色匆匆的旅客當然也沒有忘記看熱鬧的本能,指指點點的看著這出搶女人的戲碼。

可是,劇中之人卻完全沒有任何的感覺。

連翹梗著脖子,聲音帶著請求的意味兒,“邢烈火,請你讓我走……”

目光冷冽地望著她,望到她眸裏的軟弱,邢爺滿腔的憤怒終究還是軟了下來,聲音低沈得有些沙啞。

“不行!連翹,跟我回去,咱們回家,好嗎?”

低低的聲音,竟帶著懇求。

聽得連翹心裏很痛很痛,她從來不怕他怒,真的真的就怕他這要的柔情,不管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,這能讓她瞬間產生一種馬上投入他懷抱裏的沖動。

可是,她不能,她不能!

“對不起,我不能。”她如實說。

“最後問你一遍,你跟不跟我走?”他說得咬牙切齒。

垂下眼瞼,連翹心裏哀嘆。

火哥……

如果沒有那些該死的事情該有多好啊,咱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團聚了,可惜,今天不痛苦,今後就會有長長的痛苦,道德的譴責我受不起,必然你也會根著痛苦……

再擡眸時,目光又是冷清,“呵,難道你不計較我跟過別人?還生過孩子?”

喉嚨梗了梗,邢烈火不敢去細細思索她這句話裏的那些意思和意境,只知道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放開她的手,更不可能讓她離開。

於是,他沒有回答她這句話,語氣裏帶著對自己的嘲諷,出口的還是那句話,固執得如同一頭蠻牛。

“要麽自己跟我走,要麽我綁了你走,你自己選擇……”

“我不會跟你走的。”

“很好,不聽話的女人,看老子怎麽收拾你!”冷冷的輕嗤著,邢爺的語氣裏已經冷得沒有了一絲溫度,猛地伸出手來狠狠捏了捏她的臉,“連翹,你是最了解我的,逼急了老子什麽事都幹得出來!”

怔楞之間,連翹還沒回神過來,更沒想到他會猛地揮拳出擊?

一拳下去,就狠狠砸在了艾擎高挺的鼻子上,下一秒,他動作敏捷的伸出手,直接就從站立不穩的艾擎手裏將正在看熱鬧的連三七給拽了過來,直接扛在自個兒的肩膀上,然後一只手拽住連翹,轉過頭來冷冷地說。

“警告你,不要跟我搶女人!還有你連翹,別逼我犯渾,後果怕你擔不起!”

說完,扛著孩子,拽著女人揚長而去——

抹了一把溢出鼻尖兒的鮮血,艾擎望著遠去的三個人,苦笑不已。

“餵餵……大土匪,放我下來!”連三七騎在他脖子上不停的掙紮。

其實吧,這小丫頭心裏正偷著樂。

以前她看到小朋友騎著爸爸的脖子那樣子可威風了,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,她也可以騎自己老爸的大馬了,多得瑟啊,真沒想到她家的老爸這麽酷,這麽帥,這麽高,現在她騎在脖子上,純粹就是高人一等的感覺啊。

哇哈哈!

“小丫頭,閉上嘴,要不然一會兒老子揍你!”一只手按住肩膀上扭得像只大蝦的小丫頭,一只手還得拽緊不發一言的連翹。

不過,這會兒他心裏已經舒服多了。

為啥呢?

因為以他妮兒的身手,別說他扛著個小丫頭,就算他沒有,她要真心反抗也得花上一陣功夫,可是她什麽話也沒有說就乖乖跟他走了。

那麽這代表什麽呢?她服軟了!

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,他顧不得旁邊的行人投來的異樣眼光,只要能把他媳婦兒給弄回去,他壓根兒就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,怎麽想他,再諷刺的目光在他看來都不及思念她那痛楚的萬分之一。

是的,連翹之所以不掙紮,不反抗,不是因為別的,而是正如他所說的,她是了解他的。

他要做的事兒,他要帶她走,她如果再反抗,怕是艾擎都得跟著倒大黴了!

老實說,她原本以為,這都六年過去了,他怎麽說也該娶妻生子了,說不定早就把她給忘了,哪裏會料到一回國就在機場被他給劫住?

要說不感動,那純粹是騙人的,這個男人記了她六年呵……

……

而現在,被他銬著手銬拽進那輛熟悉得讓她有些心痛的戰神車裏。

她的心,如刀絞一般難過。

往事更是瞬如潮湧——

六年前,六年後如出一撤,這個霸道的男人還是那個樣子,直接擄了她就弄回家。

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孩子是他的,他根本就不了解她有沒有嫁過人,還是這麽一意孤行?

難道說,他真的不計較這些?

她很難相信!

——

汽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著,這是往景裏的方向,連翹知道,記憶深刻。

看著司機大武那個熟悉的背影,她這會兒心裏特別的犯堵,六年了,他似乎還是老樣子,習慣了的人和物,一般都不會輕易的更換。

他倆坐在後坐上,手銬連在一起,卻始終不發一言,氣氛有點兒沈悶,而副駕上的小三七也撇著小嘴兒,很顯然,她被他親爹給隔離了。

連翹有些頹然的與他拉開距離,閉上眼睛靠在座椅上,心裏一陣陣的悲涼。

明明她想了六年的男人就在旁邊兒,她卻不能去抱他,不能去靠著他,還得想方設法的推開他……

心,真的很痛。

她恨死了自己,恨自己沒有辦法抗拒他,也恨造化弄人,為什麽偏偏是他殺了她爸爸?

……

不知道究竟是太過疲憊還是習慣了在他身邊就特別的安詳,她想著想著腦子就有些暈乎了,然後,上車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裏,她眼皮就開始不住地打架了,幾分鐘後便聽從了周公的安排,靠在椅背上徑直睡了過去。

六年了,好久沒有這麽好眠!

“連翹?”

撫了撫她的臉,沒有任何動靜兒。

這麽能睡!

邢烈火知道她向來有嗜睡的毛病,但沒想到六年了還沒改,自然,他更沒有想到其實六年來她都沒有好好睡過。

嘆了一口氣,他將睡得很沈的女人給抱在腿上坐好,調整好她的睡姿讓她更舒服地靠著自己,然後低沈著聲音說吩咐大武。

“開慢點兒!”

“是!”大武這會兒心情其實也蠻激動的。

為啥?老大終於像個正常人了!能喜能怒,哪怕他在發火,總好過天天跟著一個僵屍強吧?

何況,看到六年沒見過的嫂子,怎麽著也是有感情的。

“餵,帥哥!”小三七扯了扯安全帶,扭個腦袋來望著她老爹,那小模樣兒活脫脫跟連翹一個模子印下來的,機靈又可愛,就是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麽可愛。

“你這是綁架咱娘倆去哪兒?”

“小丫頭,問那麽多幹嘛?”邢爺再大的火,也不能對著孩子發。

“哧,你看不起小孩兒,是會受苦的哦,信不信?”

摸了摸懷裏小女人軟乎乎的臉蛋,邢烈火沒有錯過那小丫頭臉上一晃而過的狡黠,覺得也蠻有趣兒。

“你想怎麽樣?”

三七的嘴唇,彎起得像個月牙兒,說得蠻神秘。

“餵,帥哥,你那兒有沒有真槍?”

眉梢挑了挑,邢烈火狀似沈思了一會兒,才說,“不僅有槍,還有迫擊炮,轟炸機,火箭筒……”

“啊……”被引誘了,連三七水汪汪的大眼睛裏直冒星星,“帥叔叔,你能不能帶我去玩?”

從調戲的帥哥,立馬變成了帥叔叔,再來點兒玩具,讓她喊爹也成啊!

看到這活脫脫跟連翹一個樣兒的小丫頭,邢烈火這會兒心情沒由來的大好。他喜歡這小家夥,說不上來的喜歡。而他臉上的表情,也在他沒有註意的情況下,柔和了不知道多少。

“帶你玩兒可以,你也得答應我的條件。”

“說說看。”眨了眨眼,三七笑得像個鬼精靈。

望了一眼懷裏睡得正熟的女人,再次擁有她的那種美好感覺,讓邢爺暫時忘記了那些不愉快和膈應,這會兒滿心都是喜悅,“你給我做小間諜,你媽有什麽異動就提前通知我。”

心裏笑得直膩歪,連三七真想仰天大笑三聲。

我的親爹啊,你真OUT啊!

貌似很為難的蹙起小眉頭,她望著自己蜷縮在老爹懷裏睡姿怪異的親娘,那平靜如水的臉看著真舒服,完全不是她記憶裏睡著了眉頭皺成一團的醜樣子嘛。

一舉兩得的買賣,她幹不幹?

“成交,你得帶我去開飛機,大的,不是玩具!玩狙擊槍,真的,有子彈那種……”

劈裏啪啦說了一大通條件,聽得邢爺直樂呵,不知不覺就被迫答應了許多無理的要求,心裏還甜絲絲的。

“說實話,那個男人真是你爸?”

哧哧一笑,三七覺得不能那麽容易放過他,很認真的沖他點了點頭,那雙無邪的眸子滿是真誠,唇角下彎。

“沒錯,不過你要追求我媽,我完全同意,誰讓你長得帥呢,我對長得養眼的帥哥總是很難拒絕的呢。”

邢烈火聞言,隨即失聲笑了出來。

這是他六年來,爆發的第一聲大笑,揉了揉自個兒有些發脹的太陽穴,為了怕吵醒連翹,他忍著快要爆笑的情緒,低低問她。

“那你告訴我,你叫什麽名字?”

“三七,連三七,帥吧?”

“嗯,蠻帥,不過為什麽你不姓秦?”

“呃……”嘴唇下彎,三七無奈的做了個鬼臉,指了指他懷裏的女人,“看見沒有,那可是一只母老虎,咱家她說了算!我爸可喜歡她了,她說什麽就是什麽,別說跟誰姓,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得摘!”

臉色一沈,邢爺被她的話拉回了神智,板著臉不說話了。

眼尖地瞥了他一眼,三七暗自發笑,但還是學著他的樣子,嘆氣,“不過你也別洩氣,我看你還是很有機會的。你得認清形勢,找準突破口,對我好一點兒,感動她……”

小小的孩兒還學大人嘆氣,講條件,讓邢爺一向冷冽的眸光微微斂起,泛起了柔和的光芒。不知道為什麽?這麽一看到這個小丫頭蹙眉嘆氣的樣子,他心裏那塊兒柔軟的地方就一動一動的。

為什麽呢?

仔細瞧著她娟秀的五官,眉目,他覺得真是越看越喜歡,這多沒道理,如果真是別人的娃,他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?

看來她在M國的六年,他一定得好好查個明白。

——

——

景裏,臥室的光線被窗簾遮得有些淺淡。

邢烈火靜靜走到窗戶邊兒才接起電話,壓著嗓子小聲兒問。

“說,什麽事?”

聽著他淡然的語氣裏雖然冷漠依舊,但是人氣兒十足,衛燎心裏很是愉快,“喲餵,聽說你接到嫂子了?我家娘們兒急得都快哭了,死活要現在過來,我為了老大你的性福考慮給攔下了,可是晚上怎麽著,大家夥兒也得聚聚不是?”

眉頭一蹙,邢爺望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小女人,語氣低沈。

“行,晚上你安排吧。”

“怎麽了?正操練著呢?”衛燎語氣沒個正形,但還是感覺出了他的低壓。

邢爺沒功夫和他瞎掰,“就這樣,掛了!”

“老大!”衛燎哧哧笑著。

“……還有事兒?”

“瞧你急得喲!去吧去吧,晚上見面說!”

“嗯。”冷冷地一個字後,他掛斷了電話。

再轉過頭一看,不知道啥時候醒過來的連翹已經坐了起來,瞪著一雙霧氣濃重的的大眼珠子盯著他,嬌嬈得能讓他噴鼻血的曲線撩得他心臟狂跳。

這女人,任何時候,就他媽特別能刺撓他的眼球。

“我女兒呢?”

連翹很懊惱,怎麽會莫名其妙就睡著了?這六年都沒有那麽深的睡意了,怎麽一挨著他,那嗜睡的毛病就犯了。

這會兒,腦子剛從混沌狀態出來的她,真的很鄙視自己。

剛才她還以為是在做夢呢,一直傻乎乎不願意醒來,結果睜眼一看,窗邊佇立著熟悉的高大身影,可不就真的是他麽。

而她,被他帶回了景裏。

這間臥房,熟悉得沒有任何的變化,跟她六年前走的時候一模一樣,她甚至還能記得自己離開時整理房間的樣子和那份心情。

往事湧上心間,一會兒功夫就將她的心糾纏得有些發疼。

然而,他一言不發,只是一眨不眨地凝視著自己,那樣子像獵人在看見獵物似的,真可怕!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,又問。

“我女兒呢,問你話呢!”

看著她嬌俏得更添嫵媚的容顏,褪去了青澀的女人更像個熟透的桃子,讓邢爺真狠不得咬上一口。眸底光芒如激流湧現,他一步步走了過來,聲音暗啞低沈,帶著點兒淡淡的搓火兒。

“小武陪她玩,放心,難不成我還給你賣了?”

收回視線,連翹不和他辯,也不理他,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樣兒。

可是自個兒心裏卻知道,那股子難受勁兒啊,讓她心裏頭泛著痛,鼻頭泛著酸。

一酸就想掉眼淚兒!

怕他瞧到笑話,或者說為了掩飾自己心裏的波浪,她再次躺倒拉上被子來蓋住自己的腦袋。

縮在被子裏,她的眼窩兒完全熱了,那淚意差點兒就決提。

因為這裏的一切一切,都是她在M國時日思夜想的。包括這間房,包括這張床,包括這床上熟悉得能讓她落淚的味道,全都是他的。

“怎麽了?生氣了?”拉了拉她的被子,邢烈火放柔了語氣。

他其實沒有別的意思,就是受不了她看自個兒像看洪水猛獸似的,這讓他很心煩。

聽著他低沈好聽的聲音,柔和得沒有了脾氣,連翹那淚水就順著眼眶就湧了出來,趕緊翻過身去用後背對著他,咬著下唇不敢吭聲兒,強忍著哭聲,任淚水長流。

女人纖細的後背,無聲無息的抗拒,讓邢爺的心情相當乏力。

他該怎麽對她才好?

長長六年的光陰,終於等到她了,可是突然之間彼此卻拉遠了距離,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她的心裏,究竟是個什麽東西。

強盜,土匪?殺父仇人?恐怕更加不堪!

他有點兒怕,怕她真的再也不接受自己了。

單單這麽一想,心臟就有些受不了,他俯身去揉了下她一頭細軟的頭發,然後躺上去從後面緊緊摟住她熟悉得能讓他發痛的身子,嘴唇忍不住湊了過去,在她耳後尋到那一粒朱砂,親了又親,嘴裏低低昵喃。

“連翹,轉過頭來,看看我……”

連翹沒有回應,似乎連呼吸聲都沒有。

她一動不動。

邢烈火皺眉,她到底有多惱恨自己啊?

心裏有些著惱了,他緊緊地鉗著她的腰翻轉過來,捧著她的臉就狂亂地吻了下去,而手裏濕濕的感覺讓他楞了楞。

“怎麽了,寶貝?哭什麽?”

“你欺負人!”

悲從中來的連翹被他這麽一哄忍不住低泣了一聲,伏在他肩膀上就抽泣起來。

心裏頭輕喚,火哥,火哥……

是他抱著自己,是他熟悉的懷裏,這熟悉的身體感官,強烈得讓她渾身直發顫,還有一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。

她還能再跟他一起麽?

“連翹,有什麽不痛快,你就說出來。”

邢烈火嘆口氣,將她的手拿起來搭在自己脖子上,就像他以前常幹的那樣,然後才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,滾燙的唇就一點點去吻她的淚水,一寸一寸感覺她細膩的肌膚。直到她渾身軟得沒有了力氣,他才放過她,啞著嗓子。

“連翹,我問你,要說實話。”

不知道他要問什麽,連翹的心猛烈地跳動著,不敢和他的視線接觸。

“說什麽?”

“你真的跟了那個姓秦的?”

“……嗯。”不知道為什麽,連翹特別想知道他能容忍自己的底線,或者說,他要真的因此而放棄了自己,那也是本就該如此。

一聽此話,邢爺冷峻的面色瞬間陰冷下來,撐著雙臂居高臨下地睨著她,喉嚨哽咽了,低沈的語氣帶著獸類一般受傷的嗚咽。

“你狠,你真他媽狠!”

“呵,六年那麽長,你就沒找女人?人都有正常需要不是嗎?”

心裏抽痛得不行,邢爺真怒了,猛地揪住她的兩只手往上一拉固定在了頭上,另一只手作死地捏住她的下巴,“告訴我,他幹得你帶勁兒不?嗯?”

“我沒必要告訴你。”淡淡地開口,連翹一句話說得不痛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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